决心“亲自探寻”的念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傅雨霏心中激起的波澜尚未平复一种更深层、更难以言喻的自我保护机制却抢先一步占据了上风。
当夜幕降临叶尘如同往常一样将准备好的几样清淡菜肴端上餐桌时傅雨霏发现自己无法像预想中那样自然地与他开始一场温和的、带有探究意味的交流。
相反一种莫名的、近乎笨拙的疏离感攫住了她。
她沉默地走到餐桌旁坐下目光刻意避开对面那个沉静的身影只专注于自己面前的碗筷。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温热的气息以及一种比以往更加粘稠的寂静。
“今日这笋片火候正好。
”叶尘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地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异常。
傅雨霏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她应该接话的哪怕只是简单的一个“嗯”字或者顺势问一句“怎么做的”。
这是最平常不过的餐桌交流。
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只是极轻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夹起一片笋默默送入口中咀嚼吞咽动作机械味同嚼蜡。
叶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言也安静地开始用餐。
一顿饭在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默中结束。
期间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细微声响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傅雨霏吃得很快几乎是草草结束了这顿晚餐。
“我吃好了还有些文件要处理。
”她放下筷子声音有些干涩没有看叶尘起身便径直走向了书房。
关上书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傅雨霏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心脏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动着带着一种做了错事般的心虚与慌乱。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下定了决心要靠近为何行动上却背道而驰? 接下来的几天这种“冷处理”的模式被固定了下来。
她开始比平时更晚回家即使准时回来也大多直接钻进书房以“加班”为借口避免与叶尘在客厅碰面。
即使偶尔不得不同处一室她也总是拿着一份文件或一本书将自己隔绝在一个无形的屏障之后对他偶尔投来的、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视若无睹。
交谈变得极其吝啬。
必要的沟通如“明天我不回来吃晚饭”也被她简化到极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对AI助手下达指令。
她像一个骤然收紧的蚌壳将所有的柔软与试探都紧紧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之下只留下冰冷光滑的表面。
叶尘显然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他依旧按时准备三餐依旧将公寓打理得井井有条依旧会在她深夜从书房出来时客厅留着一盏温暖的壁灯。
但他的沉默似乎也比以往更深沉了些。
他不再试图开启任何话题只是在她偶尔因为疲惫揉捏眉心时会默默地递上一杯温水然后在她略显僵硬地接过、低声道谢(这几乎成了他们之间仅有的交流)后便平静地转身离开。
他似乎接受了她突然筑起的这道冰墙并不试图逾越只是依旧固守着他自己的节奏与准则如同深海中沉默的礁石任你水面如何波涛汹涌我自岿然不动。
这种近乎逆来顺受的平静反而让傅雨霏心中的烦躁与自我怀疑愈发强烈。
他为什么不问?为什么不表现出一点疑惑或不快?是他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变化?还是他早已看穿她的心思觉得她的这种“冷处理”幼稚可笑? 她发现自己一方面享受着这种“冷处理”带来的、扭曲的安全感——至少这让她暂时不用面对那个关于“圣人”还是“谋士”的艰难选择题;另一方面却又无法控制地去观察他试图从他一丝一毫的反应中解读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种矛盾的心态让她备受煎熬。
她站在书房的窗前看着楼下小区里叶尘提着几包草药走回来的身影。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步伐依旧沉稳。
她忽然想起陈丽珺的话——“要么是圣人要么心思极深”。
无论是哪一种他似乎都……不为所动。
傅雨霏闭上眼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这场由她单方面发起的“冷处理”仿佛一记重拳打在了空处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却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困在自己编织的茧房里进退维谷。
而那个她想要探寻的男人就在茧房之外近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
这突如其来的冷淡非但没有让她理清思绪反而将她和叶尘之间的关系推向了一个更加微妙而紧绷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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