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露水顺着窗棂往下淌我哈着白气打开冰箱冷冻层。
玻璃隔板上结着薄霜小纸球裹着金粉墨迹冻得硬邦邦的像颗冰做的子弹。
我捏着它往泡发的黄豆里一按冰凉的水立刻漫过指节——这是给陈守义的“道歉早餐”也是我亲手埋下的第一枚雷。
他总说最馋姥姥家的咸豆浆可昨天我故意打翻他的茶缸时他眼底闪过的那丝阴鸷比豆汁儿里的盐粒还刺人。
那不是愤怒是确认——确认我终于踏入了他设的局。
而我偏要在这局里放一点他读不懂的密码。
石磨转得很慢豆香混着金粉的细沙感在掌心打转像砂纸磨过旧伤口。
我把纸条折成指甲盖大的方块用刘翠花常使的力道压进碗底——她给小满写饼干包装上的字时铅笔尖总往左下偏两度我练了半宿指甲缝里还嵌着木渣。
“姐走啦别怕。
”墨迹在碗底洇开像滴没擦净的眼泪也像一道暗语在瓷釉下静静发芽。
七点整院门外传来胶鞋碾过碎石的声响细碎而沉重像有人拖着铁链走路。
陈守义的蓝制服袖口沾着草屑见我端着碗出来喉结动了动:“小林啊昨儿那事儿……” “陈叔您尝尝”我把碗递过去故意让指尖蹭到他手背凉意顺着皮肤爬上去“怪我手滑您多担待。
”他接碗时虎口绷得发白碗底的纸条硌得他指节一缩像被针扎了。
我盯着他瞳孔里的反光——那抹金粉在晨光里闪了闪像根扎进肉里的针也像我埋进他生活里的楔子。
“行回屋喝。
”他转身时裤袋鼓了鼓我知道那是他总揣着的铁皮烟盒。
烟盒上有道划痕是上周他“巡逻”时被篱笆划破的我记着呢。
可今天他摸烟盒的节奏变了——两长三短不是往常的三长两短。
他在紧张。
上午的太阳刚爬上晒谷场空气里浮着稻谷晒透的焦香风带着暖意却吹不散我背上的冷汗。
我抱着一摞旧红布往晾绳上挂布料摩擦发出沙沙声像谁在低语。
小满蹲在旁边帮我理布角她的小手指突然在我手背上轻轻一按——是“藏”的手势。
刘翠花教她的在图画日记里画过七次。
“小满真棒。
”我蹲下来用手语比出“安全”指尖轻触她掌心像抚过一片羽毛。
她的小拇指碰了碰我指尖像只蝴蝶落了落又飞走。
风掀起红布二十三条长短不一的红裙子在晾绳上飘像二十三个张着嘴的人把这些天憋在喉咙里的话全喊了出来。
每一道褶皱都在抖每一块布片都在呼吸它们不是布是证词是刘翠花用颜色写下的控诉。
中午陈守义来的时候门框被他撞得哐当响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他盯着红裙子看了十分钟喉结上下滚像吞了只活蛤蟆。
“小满呢?”他掀开屋角的竹筐稻草簌簌往下掉像被惊动的骨头。
“在里屋背拼音。
”我捏着衣角指甲掐进掌心——这是我昨晚在日历本上画的“安全”手势疼得清醒。
他突然转身眼睛离我只有半尺:“你昨晚写了什么?” “就……怕小满做噩梦。
”我指着墙上的日历本折角的那页还留着淡红的血痕“写了句‘我听见了’。
” 他冷笑一声左手小指开始摩挲裤兜边缘指甲刮着布料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昨天他摸烟盒是三长两短今天变成两长三短——我数着呢。
等他踹门出去时晾绳上的红裙子被风卷得猎猎响像在给这场戏打拍子也像在为谁送葬。
傍晚小满趴在桌上写拼音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像春蚕啃叶。
我蹲在刘翠花床底翻旧木箱樟木香呛得人鼻子发酸灰尘钻进鼻腔引发一阵压抑的咳嗽。
直到指尖触到夹层里的硬纸角——半张超市小票背面画着三个符号:歪歪扭扭的红裙、方框里的眼镜、拖长的袍子。
和小满图画日记里的一模一样! 我攥着小票的手在抖纸角割着掌心留下浅浅的红痕。
刘翠花每天去超市买盐不是为了买东西是为了在小票背面画画。
她用红绳扎头发是红裙戴老花镜是眼镜许明远总穿灰长袍——这是她的“字典”用眼睛写的字用沉默织的网。
“阿晚姐姐?”小满的小脑袋探过来我赶紧把小票塞进袖管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声。
她指着我发红的眼眶用手语比:“哭?” “笑。
”我比给她看声音轻得像风“笑。
” 深夜的堂屋只有煤油灯噼啪响灯芯跳动投下摇晃的影子像有鬼在墙上游走。
我抄着手语图解本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团像一朵腐烂的花。
突然院门外传来细不可闻的“咔嗒”——是门闩被拨开的声音轻得像老鼠啃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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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姥姥家的第三扇门男教师的秘密第38章 聋子的电话会说话来源 http://www.qsxjy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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