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白玉阶漫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又似踩在刀尖。
宫阙巍峨飞檐似欲攫人而上无形的威压笼罩四野。
云芷微垂着眼帘步履沉稳地跟在引路太监身后。
素雅的衣裙在微风中轻轻拂动减去几分少女的娇柔多出几许不符合年龄的沉静。
她并未刻意低头缩肩反而肩背挺直仪态端方只是目光收敛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初次面圣的恭谨与些许不安。
徐嬷嬷跟在后方盯着云芷那挺直的背影眼神阴鸷。
这贱丫头在府里时瑟缩怯懦怎地一入宫门反倒像是变了个人?那通身的气度竟不似乡野长大倒比自幼严格教养的云瑶更显沉稳。
这让她心头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翠儿更是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发出一点声响触犯宫规。
她紧紧跟着云芷手心濡湿只能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小姐。
引路太监偶尔回头瞥一眼见这位云大小姐虽衣着简素但行止有度面对天家威严虽显拘谨却并无畏缩丑态心中又高看了几分。
比起那些一见皇家气象就吓得腿软失仪或是矫揉造作、企图攀附的官家小姐这位倒显得真实许多。
一行人沉默地行于深深宫道唯有衣袂窸窣与脚步声声。
红墙高耸隔绝了外界一切声息唯有天际飞过的孤雁偶尔发出一两声哀鸣更衬得这宫苑寂寥深重。
穿过几重宫门越过数道回廊眼前骤然开阔。
一座巍峨宫殿矗立于层层丹陛之上金匾高悬上书“养心殿”三个遒劲大字。
殿前守卫森严甲胄鲜明的侍卫持戟而立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肃穆。
引路太监在殿前台阶下停步转身对云芷低声道:“云大小姐请在此稍候咱家这便进去通传。
” “有劳公公。
”云芷微微屈膝声音清浅。
太监点头快步踏上台阶与殿门前的总管太监低声交涉几句。
那总管太监目光如炬扫了阶下的云芷一眼方才转身进入殿内。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徐嬷嬷焦躁地搓着手帕时而瞪向云芷时而又敬畏地望向那紧闭的殿门。
翠儿则紧张得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云芷静立原地眼观鼻鼻观心。
她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或好奇、或审视、或冷漠的目光。
她知道从她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她的一举一动就已落在无数人眼中。
柳贵妃的眼线、皇后的耳目、甚至其他势力或许都在暗中观察。
她心中清明此刻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流露都可能被解读出无数种意思。
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方能在这龙潭虎穴中寻得一线生机。
终于殿门再次开启。
出来的并非方才那位引路太监而是一位面白无须、眼神精明、身着深紫色总管太监服制的中年人。
他步履沉稳气息内敛目光在云芷身上停留一瞬带着一种审度的意味。
徐嬷嬷一见来人顿时腰弯得更低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李总管安好。
” 云芷心中一动李总管?莫非就是皇帝身边最得信任的内监总管李德全?她依着礼数再次微微屈膝:“云芷见过李总管。
” 李德全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 “云大小姐不必多礼。
陛下正在殿内听闻大小姐已至特命咱家出来相迎。
请随咱家来吧。
”他的目光在云芷素雅的衣着上掠过并无异色反而似有微不可察的赞许。
“谢陛下恩典谢李总管。
”云芷态度恭谨不卑不亢。
李德全转身引路云芷缓步跟上。
徐嬷嬷也想跟着却被李德全一个眼神止住:“陛下只召见云大小姐一人闲杂人等在此等候。
” 徐嬷嬷顿时僵在原地脸色一阵青白却不敢违逆只得眼睁睁看着云芷随着李德全踏上那高高的丹陛走向那扇象征着至高权力的殿门。
殿门缓缓开启一道明亮的光线从内射出隐约可见殿内金碧辉煌的摆设和熏香袅袅的氤氲。
云芷深吸一口气敛去所有杂念目光沉静一步跨入了养心殿。
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视线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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