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五年十月霜降汴梁城西郊“稼穑台”万亩皇田。
金黄的稻浪在秋阳下翻滚如海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秸秆。
田埂之上陈太初一身简朴葛袍赤足立于新翻的、带着湿气的黑土之中。
他手中捻起几粒饱满得近乎滚圆的稻谷谷壳油亮捏开一粒内里米粒晶莹如玉散发着新谷特有的清香。
此乃“占城三熟”稻与江南“黄穂粳”杂交优选的新种亩产较旧种激增三成! “秦王请看!” 司农寺少卿秦桧难掩激动指着远处几块划分规整的试验田“此‘金山玉蜀黍’(玉米)自流求引种不择地力坡岗旱地皆可活!亩收竟达八石!那边‘新罗薯’(红薯)藤蔓覆地块茎大如婴拳!蒸煮皆甘!还有‘佛郎机茄’(番茄)、‘天竺椒’(辣椒)…此数物若广植北地纵遇旱蝗亦足保民无饥馑之虞!” 陈太初颔首目光掠过这片孕育着帝国根基的沃土投向更北方那片苍茫大地。
“传令各州府”他声音沉稳“即设‘劝农司’选老成干吏携新种图谱分赴河北、河东、陕西诸道!凡试种新粮卓有成效之户免三年赋!州县长官考绩农桑丰歉列为首要!” 他弯腰抓起一把黝黑油亮的泥土在掌心缓缓碾磨“农为邦本…此土能养人亦能噬人。
黄河…” 他抬眼望向西方天际那隐约如黄龙蛰伏的堤岸轮廓。
浑浊的河水在千里堤坝束缚下如同被激怒的巨蟒河床已高悬于汴梁城头! 一旦决口便是灭顶之灾! 汴梁城北黄河白马津。
朔风如刀卷起河滩上漫天黄沙。
浑浊的河水裹挟着大量泥沙如同粘稠的泥浆在宽阔却高悬的河道中缓慢蠕动发出沉闷的呜咽。
河堤之上新筑的“格堤”(丁字坝)如同巨兽的肋骨深深插入湍流逼水归槽。
堤下数万民夫赤膊露背号子震天!巨大的石硪(夯具)被数十条粗索拉起又重重砸下! 将混合了糯米汁、石灰、黏土的“三合土”层层夯实!更远处数十架以畜力、甚至隐约可见蒸汽机驱动的巨型“龙骨水车”与“链斗式挖泥船”正轰鸣着将河底淤积百年的黑臭淤泥源源不断抽吸上岸! “枢相钧令!”工部水司郎中浑身泥浆嘶哑着对督工的老河工吼道“白马津至滑州三百里险工!石堤加高五尺!基座拓宽三丈!格堤增至百座!河床清淤深挖一丈!限期两年!逾期…提头来见!” 老河工布满沟壑的脸上毫无惧色只用力啐出口中泥沙浑浊的老眼扫过堤上那些新式机械与远处堆积如山的条石水泥(新研制)猛地抽出腰间磨得锃亮的铜制“河工牌”:“枢相给了家伙!给了粮饷!俺们这些黄河里泡大的老骨头要是还守不住这堤…不用朝廷砍头!自己个儿跳进这‘悬河’喂龙王!” 汴梁朱雀门外大宋皇家银行总号。
鎏金匾额在秋阳下熠熠生辉。
汉白玉阶前车水马龙却无半分钱庄当铺的市侩喧嚣。
高阔的厅堂内光洁如镜的水磨金砖地面倒映着穹顶繁复的藻井彩绘。
数十个以精钢栅栏隔开的柜面后算盘珠脆响如急雨。
身着统一靛蓝长衫、胸佩银质徽章的柜员正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清点着堆积如山的银锭铜钱或验看一张张印制精美、盖有朱红“御制钞印”的桑皮纸钞。
“存银十万两!兑新钞‘壹仟贯’大票百张!‘壹佰贯’五百张!” 一名徽商巨贾将厚厚一叠盖满各地钱庄水印的银票拍上柜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豪气。
柜员验看无误取出一方紫檀木匣。
开启时金光流溢! 匣内整整齐齐码放着簇新的纸钞以特制油墨印制的蟠龙云纹在光线下流转七彩触摸有细微凸起边缘更嵌有肉眼难辨的“大宋皇家银行”微雕暗记。
商人验看啧啧称奇小心翼翼收入贴身皮囊。
二楼密室厚重的铅板夹层金库内黄白之光刺目! 金砖银锭堆积如山几乎要将特制的地砖压裂! 户部尚书李光(原户部侍郎擢升)手持清单对陈太初肃然禀报:“…国库存金一百二十万两银八百万两铜…不计!各分号存金亦逾五十万两!纸钞流通已占市面交易七成!伪钞…至今未现一例!” 陈太初指尖拂过冰凉的黄金目光却投向窗外喧嚣的市井。
“金本位…只是权宜。
”他声音低沉“真正的根基是田里的粮河里的船工坊的铁还有…百姓对这张纸的信。
” 他拿起一张千贯大钞对着光看着那隐现的龙纹“告诉各分号掌柜凡有挤兑立兑!不惜金库搬空!信誉…才是帝国真正的金山!” 汴梁西郊禁军新北大营。
震天的杀伐声撕裂秋空! 尘土飞扬的校场上截然不同的两股洪流正在对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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