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窈那一声嘶哑的呐喊响彻金殿之后整座京城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死水骤然翻起层层涟漪。
茶楼酒肆里说书人连夜编出新段子:“哑女开口唤天音十二钟里藏冤魂。
”鼓板一敲满堂静默。
有人唏嘘有人冷笑更多人只是竖起耳朵——这年头真话比戏文还稀罕。
可朝堂之上风向却立刻变了。
次日早朝未启礼部尚书周廷章便跪在乾清门外手捧奏本声若洪钟:“陛下!女子无职无权擅入宗庙已属逾矩更以残疾之身撞钟咆哮惑乱圣听实乃干政之举!若纵此例礼崩乐坏何所不至?”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凛然“臣请旨:禁虞氏父女出入太庙削其乐官名籍以正纲常!” 旨意尚未下消息却已传开。
苏锦黎坐在七王府西厢书房指尖轻轻摩挲着一只青瓷茶盏。
窗外细雨如丝檐角铜铃轻响像在应和那日太庙中那一声空荡的钟鸣。
她没有动怒甚至嘴角微扬。
“李砚卿。
”她抬眼。
门边立着的女子立刻上前一步素衣简饰眉目沉静。
“王妃。
” “去查近三十年太常寺俸禄发放记录重点是虞幼窈父亲——虞仲安。
”苏锦黎声音不高字字清晰“我要知道他到底哪一年开始没领薪俸。
” 三日后李砚卿带回一本泛黄册档。
翻开第一页墨迹斑驳但数据整齐。
虞仲安的名字确实在编籍名单上职位为“协律郎”品级虽低却是正经乐官。
可自十年前起每月该领的米粮与银钱皆无领取记录连冬衣布票也未曾申领。
更关键的是户部与太常寺之间并无除名公文流转礼部也未报备朝廷。
也就是说——此人早已被暗中除籍却仍挂着官名成了个“活着的死人”。
苏锦黎将册子合上轻轻吹去封皮上的浮尘。
“他们想用‘规矩’压人。
”她淡淡道“那我们就从‘规矩’里找刀。
” 她提笔写下一道密令交由赵九龄连夜送往户部档案库要求调取所有类似“在职未支俸”的异常案例。
这不是为了救人而是要撕开一个口子——让那些藏在制度阴影里的蛀虫自己爬出来。
与此同时虞幼窈已被韩四娘悄悄转移至城南义坊的一处旧宅。
那是前朝废宫监的私产偏僻破败墙垣倾颓反倒成了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对外只称“送回乡养病”连王府仆役都蒙在鼓里。
然而第三日清晨守在门口的暗卫急报:有个老匠人跪在门外浑身湿透从城外徒步而来不肯走也不说话只磕头。
苏锦黎亲自迎出去。
陈拙跪在泥水中白发贴着额头双手撑地指节因寒冷而发紫。
见到苏锦黎他颤巍巍抬头眼里竟有泪光。
“王妃……让我见见那孩子。
”他声音沙哑“我师父临终前说过一句话——唯有‘听骨之人’能辨真音。
” 苏锦黎怔住。
“她说的不是耳朵。
”老人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卷油布包裹的竹简双手奉上“是用骨头听天地回响的人。
虞姑娘不是哑是人间话语太吵盖住了她本该听见的声音。
” 那竹简展开内页密密麻麻记满了铸造参数、火候控制、音腔调试之法末尾赫然写着一行小字:“十二钟成唯执槌者通灵方可复正音。
” 苏锦黎目光沉静下来。
她终于明白为何虞幼窈能一眼听出钟腹裂痕为何她指尖蘸茶写下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寻谱——这不是天赋是宿命。
当天夜里她在书房召见裴文昭、李砚卿与赵九龄三人。
“我要启动‘正音工程’。
”她说“不奏请不张扬先做起来。
” 计划迅速铺开。
赵九龄依令秘密联络八位尚存的盲乐师后人皆以“王府雅集研习古乐”为名请入城郊别院。
那里早已备好仿制编钟虞幼窈每日主持校音演练逐律调频一丝不苟。
李砚卿则着手拟定《乐政合一疏》草稿创造性地将十二律吕对应官员考绩等级——黄钟为上上大吕为上中以此类推。
表面看是附庸风雅实则是把音律重建纳入新政考核体系一旦推行礼部再无法以“非政事”为由阻挠。
而苏锦黎自己则开始整理《太和正音谱》残卷与铸模图准备择机呈递御前。
一切悄然推进如同春夜细雨无声浸润。
直到某个深夜韩四娘突然现身书房神色罕见凝重。
她手中捏着一小块炭灰似的残留物放在灯下细看竟是半块未燃尽的香料边缘焦黑中心却留有一丝异香。
“义坊那边……有些不对。
”她低声说“烟道被人动过手脚。
” 苏锦黎盯着那块残香良久未语。
窗外风雨渐紧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像是预兆。
义坊那夜的火来得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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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庶女攻略病弱皇子的千层套路第298章 钟停之后是人在走来源 http://www.qsxjy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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