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宏捡起地上的帕子又回头望了一眼内堂的烛火轻轻叹了口气——一边是拼了命的救赎一边是碎了心的等待这灵气大陆的情字从来都这么疼这么让人无可奈何。
内堂的烛火渐渐暗了蜡泪一滴接一滴落在铜台上积成厚厚的一层像凝固的悲伤。
顾依然趴在李星云怀里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李星云睁着眼眼泪还在无声地掉指尖轻轻碰着她的后背像碰着一件易碎的珍宝连眨眼都怕错过她醒来的瞬间。
窗外的风还在吹却再也没有那个提着药罐、攥着灵气石的身影只剩下地上那滩凉透的莲子羹和苍穹上那道金色的誓言。
苏宏扶着苏月悦走远的脚步声彻底消在回廊尽头廊下只剩满地碎瓷片沾着凝了硬壳的莲子羹被晨露浸得发暗。
一道身影从议事厅转角的幽暗里走出来——是李星耀。
玄色劲装沾着夜露的湿袖口还卷着昨日练剑的褶皱他走得极轻靴底碾过碎瓷的微响成了这冷寂廊下唯一的动静。
没人知道他在暗处站了多久从苏月悦摔了药罐、蹲在地上哭到苏宏劝她、扶她走他始终没露面只像块嵌在阴影里的石连呼吸都压得极沉。
他蹲下身指尖先捏起一片最大的碎瓷。
边缘锋利的瓷片割破指腹淡红血珠渗出来他却像没知觉只盯着瓷面上凝住的莲子——是苏月悦熬了两个时辰的羹昨夜他去灶房找水还见她守着陶罐每隔片刻就掀开盖子尝一口烫得指尖乱甩也舍不得吐。
可现在只剩这凉透的残渣粘在瓷片上像极了三岁那年母亲床头没喝完的安胎药也是这样凉凉得他至今想起来喉间还发紧。
“若不是生这个小的夫人怎么会走。
” 长老们当年压着的话突然从记忆里钻出来淬了毒似的扎进心口。
产房的血味漫上来染红的布巾被扔在脚边母亲最后望向襁褓的眼神、没来得及对他说的话还有他攥着母亲垂落的手、那点温度一点点凉下去的触感——全涌了上来。
他指节猛地攥紧碎瓷深深嵌进掌心血珠滴在凉羹里晕开一小片暗红的圈像极了当年母亲床前溅落的血。
十八年了。
从三岁那天起他就成了天元宗“最懂事的少主”。
母亲走后没出月父亲就裹着沾着药味的玄袍蹲在产房外的石阶上红着眼揪他的手说“星耀你娘最疼你以后……你要好好的”。
他低头盯着父亲袖口磨破的边——那是从前母亲总帮他缝补的地方现在只剩毛躁的线头没敢说“娘最后看的是星云”只点了点头。
宗门的事堆成了山父亲白天处理长老会的争执、调配弟子的修炼资源夜里就守在母亲的灵位前指尖摩挲着灵牌上的字连灯油燃尽了都没察觉。
他八岁那年父亲花了整整一夜坐在他房里讲和母亲的过往:灵脉边初遇时母亲踩空了脚他伸手扶了一把;共守宗门时母亲替他挡了魔修的一掌肩头留了疤;连母亲怀星云时还笑着说“以后两个儿子一个守宗一个闯天下”。
那夜烛火晃得厉害父亲讲着讲着就哑了声李星耀悄悄抬了抬眼——第一次看清父亲鬓角的白发不是染了霜的淡是根根扎眼的白沾着没擦干净的灰顺着耳后垂下来比上个月他帮父亲整理衣领时又多了些。
心口突然抽了一下——不是闷火是疼。
他一直压着的不是恨是怕:怕父亲也像母亲那样熬着熬着就垮了;怕这空荡荡的宗门只剩他和星云两个没娘的孩子。
他终于没再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落在烛火上的灰却字字都稳:“父亲你鬓角白了。
” 李烈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耳后指尖蹭到粗糙的发茬才想起自己快半个月没好好梳理过头发。
还没等他开口李星耀又说:“宗门的事别太操劳我已经晋开灵境了以后我跟你一起撑起天元。
” 没有喊“爹”没有说软话连眼神都没敢和父亲对上只盯着自己攥紧的衣角——那是他第一次说要“撑着”第一次敢把藏了五年的心思说出来。
李烈的手顿在半空眼圈突然就红了却没敢掉泪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茧蹭过他的后背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他:“好好……” 可话到嘴边只剩这两个字。
他知道儿子早熟却没想到这早熟里藏着这么多懂事——连心疼都不敢说直白。
之后连续三天李星耀还是没多说话却会在清晨把熬好的醒神汤放在父亲案头会在父亲处理事务到深夜时默默站在门外守着等父亲走了再把散在桌上的卷宗叠好。
直到最后李烈实在没忍住叹着气揉了揉他的头:“星耀别太累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和爹说别一个人闷着。
” 他当时没应声只点了点头。
没人知道那句“一起撑起天元”成了他拼命修炼的另一个理由——不只是为了压心里的燥是真的想替父亲扛点事。
十二岁破御灵境那天父亲笑着把“青锋”剑递给他剑鞘刻“守宗”二字时他攥着剑柄的手没抖——他想这样就能替父亲多挡点事了就能让父亲少熬点夜、少添点白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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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你为我赌上性命我又怎敢让你输第16章 冷羹凝旧痛霜鬓引孤勇来源 http://www.qsxjy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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