劏房那扇薄木板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反锁又挂上沉重的自行车链锁林薇才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门板重重地滑坐在地。
狭小的空间里熟悉的霉味、隔夜饭菜的馊味和劣质消毒水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这令人窒息的浑浊空气此刻却奇异地带来一丝病态的安全感。
至少这里暂时没有陆沉渊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没有那个助理身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硝烟味和鹰隼般冰冷的审视。
后背的伤口因为一路的疾走和紧绷传来一阵阵闷痛和刺痒汗水浸湿的衬衫紧贴着皮肤黏腻冰凉。
她靠在门板上急促地喘息着胸腔里那颗心脏还在不依不饶地、沉重地撞击着咚咚咚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面试的场景、试卷撕裂的屈辱、陆沉渊平静却刀刀见血的提问、电梯口那猝不及防的擦肩而过、助理冰冷刺骨的目光……无数画面碎片在她脑海中疯狂冲撞、旋转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疲惫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她挣扎着爬起身没开灯借着窗外街灯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摸索到那张冰冷的折叠床边。
身体一沾到硬板几乎立刻就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
饥饿的胃袋在痉挛提醒着她从昨晚到现在几乎水米未进。
但她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去弄吃的。
昏昏沉沉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几分钟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后背传来将她从混沌的边缘猛地拽回现实。
是伤口!结痂的地方被汗水反复浸泡又在粗糙的床单上摩擦此刻正发出强烈的抗议。
林薇猛地睁开眼黑暗中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微光重新凝聚起来锐利而冰冷。
不行!不能睡死过去!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内侧的软肉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陆沉渊那句“下周一来报到”是真的吗?还是仅仅是上位者一时兴起的戏弄?或者……更可怕的试探?那个助理的眼神如同跗骨之蛆反复在她眼前闪现。
他绝对不简单!那种硝烟味和猎手般的本能绝不是一个普通商人助理该有的!他到底是谁?是“影网”追捕者渗透进了陆沉渊身边?还是陆沉渊本身就掌握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而她自己“林薇”这个身份在经历了张莉当众撕卷和顶撞主管之后在陆沉渊面前还能撑多久?那张几乎空白的简历那些刻意隐藏的过往就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等待。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等待寰宇资本HR那通决定命运的电话或者……等待更可怕的追捕降临。
这种悬在刀尖上的等待比任何直接的追杀都更消耗人的意志。
她必须做点什么!不能让自己被这无边的忐忑和猜疑吞噬。
林薇挣扎着坐起身摸到枕头下那个屏幕碎裂的二手智能手机。
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点亮了微弱的荧光。
电量只剩下可怜的15%。
她熟练地开启手机自带的简易VPN(免费速度慢且不稳定)然后点开一个图标极其简陋的浏览器。
目标:公共图书馆的免费线上期刊数据库。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相对安全且免费的、能接触到大量信息的途径。
她需要追踪“渡船”临死前提供的线索——那个指向港岛离岸公司和异常资金流动的“影子协议”碎片。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
网速慢得像蜗牛爬一个简单的页面加载都需要十几秒。
林薇耐着性子利用有限的搜索权限输入离岸公司的模糊名称缩写和几个关联关键词。
屏幕的光映着她枯槁蜡黄的脸深陷的眼窝在阴影里显得更加幽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加载的圆圈缓慢转动。
“您的访问过于频繁请稍后再试。
” 一行刺眼的红色提示突然跳了出来。
林薇的心猛地一沉。
该死的免费账号限制!她烦躁地刷新页面结果直接跳转到了登录失效的提示。
重新登录验证码等待……又是一轮漫长的折磨。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屏幕上。
终于一个模糊的公司注册信息页面加载出来。
信息极其有限只有注册地(开曼群岛)、注册时间(一年前)、以及一个挂名董事的名字——一个毫无价值的、明显是买来的身份。
线索断了。
就像沉入大海的一根针。
巨大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身体深处那持续的低热似乎又升高了几分让她头晕目眩。
后背的伤口在闷热的空气里刺痒感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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